美国麻萨诸塞州剑桥市的哈佛大学,摄于2025年4月16日。(Learner Liu/英文大.纪.元;)
2025年4月,川普政府与哈佛大学之间的争议不断登上媒体头条,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这场冲突表面上是针对哈佛大学DEI政策及校园中的反犹言论,实则是对美国教育灵魂的一场争夺。哈佛象征着当代大学体系的“进步主义”与“全球主义”的结合,而川普则代表着美国保守派对自己传统文化与基督教信仰的坚守,双方的巨大分歧反映出当代美国社会在文化认同、教育方向以及国家价值观上的深层撕裂。
一、川普与哈佛之争的来龙去脉
今年1月20日,川普二度入主白宫后,立即开始对被保守派称为“觉醒病毒”的DEI(多样性、公平和包容)项目进行整顿。
在保守派眼中,DEI是一种极左政治意识形态,DEI政策往往以身份特征(如种族、性别)为优先,牺牲了基于能力和努力的公平竞争,在体育、教育、就业和军队等诸多领域制造新的不公平,不仅不是促进社会正义的工具,反而搞乱经验和常识,导致逆向歧视,严重偏离美国传统价值体系和基督教信仰。
在就职当天川普总统就签署两项与DEI相关的行政命令(《终止激进且浪费的政府DEI项目和偏好》和《捍卫女性免受性别意识形态极端主义的影响,并恢复联邦政府对生物学真理的认知》),旨在取消联邦政府内部的DEI项目和相关职位。
1月21日,川普总统再次签署了一项题为《终止非法歧视,恢复择优录取机会》的行政令,要求废除联邦政府和承包商中的DEI政策,强调基于个人能力和努力的择优录取原则,并指示各联邦机构识别和调查私营部门中涉嫌非法歧视的DEI实践,包括大型非营利组织、大学和企业等。
川普对DEI的整顿措施可以分为三个层面理解:1.对联邦政府机构和承包商直接通过总统命令废除所有DEI项目;2.对接受联邦拨款的机构以拨款为杠杆施压这些机构取消DEI项目;3.对与政府没有任何资金援助关系的私人机构和企业中存在的DEI项目,授权司法部进行民权法相关调查,进行潜在司法诉讼。
针对美国大学的DEI项目,取消联邦拨款显然是见效最快的整顿手段。在川普行政令推出之后,为了继续获得联邦拨款,美国很多学校开始清理DEI项目,一些学校的网站上撤下了DEI宣传内容。
2025年2月14日联邦教育部向全国教育机构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它们在14天内停止所有与DEI相关的政策,否则将面临失去联邦资金的风险。教育部的通知强调,在招生、奖学金、雇佣、课程和校园活动中不得使用种族作为考量因素,并援引2023年最高法院判决,指控DEI项目歧视白人和亚裔学生。
3月7日,川普政府宣布以“纵容反犹主义和对犹太学生的骚扰”为由,停止了联邦政府给哥伦比亚大学4亿美元的资助。3月10日,联邦教育部警告包括哈佛在内的60所大学,如果审查确定某学校未能阻止校园内的反犹太主义,教育部可能会采取执法行动。
3月21日哥伦比亚大学宣布,该校同意实施一系列改革要求,以便恢复联邦4亿美元的拨款。哥伦比亚大学曾是2024年全美大学校园反犹抗议活动的热点。
到了4月份,哈佛成为美国第一所直接拒绝遵守川普政府改革要求的大学。4月3日和11日,川普政府两度致信哈佛,提出了获得联邦拨款所必需的具体要求,包括改革领导结构,加强对激进学生团体的问责,改革招生和招聘做法,关闭DEI项目,加强与执法部门和联邦政府合作,停止承认某些亲巴勒斯坦团体,向政府报告违反大学政策的外国学生等。
据《华尔街日报》报导,其实川普政府是想和哈佛私下沟通,解决问题,不想把哈佛当成哥伦比亚大学一样用罚款来对待的。但是4月14日,哈佛把政府来信公布于众,拒绝了川普政府提出的改革要求,并高调反击。哈佛校长艾伦·加伯辩称,这些要求侵犯了私立学校的自由独立性。几个小时后,川普政府宣布停止对哈佛22亿美元拨款和一年6000万美元的合同。
4月15日,川普政府警告将取消哈佛的免税资格。4月16日,国土安全部要求哈佛大学分享该校外国学生签证持有者信息,否则将失去招收国际生的资质。
4月16日,川普总统通过“真相传媒”发贴批评哈佛,说其“迷失了方向”,教授仇恨和愚蠢,已不是一所好大学,不应入世界顶尖大学名单,也不应得到联邦拨款。川普还举例指出哈佛教育体系的腐败和变质,如哈佛校长盖伊的论文抄袭丑闻,以及哈佛聘请两位治理水平最差的市长——前纽约市长白思豪和前芝加哥市长萝莉·莱特富特——来教授市政管理和政府工作。川普说这俩人留下的两座治理失败的城市,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据《华尔街日报》4月20日报导,在22亿美元削减计划的基础上,川普政府计划再对哈佛削减10亿美元的联邦拨款。在这项消息公布后,4月21日,哈佛对川普政府正式提起诉讼。
川普总统对DEI的清理和对哈佛的批评,反映出美国保守派对当前美国教育弊端的强烈不满。川普和哈佛的这场争议事实上无关美国学术自由的守护,而关乎美国学术精神的重新审视,本质上是一场要不要回归美国传统教育的价值观之争。这关乎一个古老命题的重审: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该如何理解大学、政府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二、美国教育的根脉与哈佛大学的功绩
美国教育体系的主脉可以追溯到早期北美殖民地时代。而哈佛大学则是北美殖民地的第一所大学,代表了美国高等教育史的开端。哈佛大学位于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市(Cambridge,Massachusetts),在1636年由马萨诸塞湾殖民地议会批准建立,是美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比美国建国还早140年。学校最初名为“新学院”(New College),1639年改名为“哈佛学院”,以纪念捐赠了图书和财产的英国牧师约翰·哈佛(John Harvard)。
17世纪和18世纪,美国殖民地的教育基本上由教会和地方小区组织管理,学校的主要目的是让孩子们能够读懂圣经,并接受基督教信仰的教导。秉承清教徒实践基督教信仰的神圣使命,哈佛从一开始就承担起为新英格兰殖民地培养神职人员的重任。
为了更好地传播基督教信仰,麻萨诸塞湾殖民地于1647年还通过了著名的《麻萨诸塞学校法》(Massachusetts School Law of1647),要求每个城镇都建立学校,以确保孩子们能够学习圣经,避免因为无知而受到撒旦的欺骗。这可以算得上是美国的第一部教育法,因法律的第一句话,又被称之为《老骗子撒旦法》(The Old Deluder Satan Act)。
这项法律只有三款条文,要求每个住户数量超过50户的城镇必须雇用一位教师负责本镇儿童的读写教育,住户数量超过一百户的城镇必须设立一所文法学校,否则将面临处罚。设立该法律的目的,是通过读书识字来促使人们学圣经和遵循圣经。法律的颁布者们认为,魔鬼最喜欢潜藏的地方之一就是人们的无知,所以他们认为:“如果我们倡导一个高度受教育的社会,人们可以自己阅读,自己读上帝的话,这会自然而然地削弱撒旦在社会上的影响力。这会成为抵挡撒旦诡计的堡垒。”
1650年由马萨诸塞州议会颁发给哈佛学院的特许状(Charter of1650,“哈佛宪章”),规定了哈佛的法人地位和自治权力,使得大学外部,不论是教会、王室还是政府都不再对大学拥有无限的干涉权。宪章规定,哈佛创校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在虔诚信仰和文理知识方面有能力的青年。
早期美国的大学几乎全是基督教教会创办的。除了哈佛大学之外,耶鲁大学(1701年)成立目的也是为培养基督教传教士;普林斯顿大学(1746年)是由长老会牧师建立;哥伦比亚大学(1754年)最初由英国国教会管理。这些大学创办的文化根脉都是对基督教上帝的信仰。
从北美教育发展史可以看出,如果将国家比喻为一颗大树,那么文化和信仰则是这颗大树的根脉,而教育内容则是流淌在这些根脉中的水分和营养,政府则是这颗大树的守护人。
哈佛大学作为北美教育的领头羊,在很长时间内一直沿着基督教信仰的文化根脉为美国这颗大树提供丰富的营养,为美国教育和学术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截止2025年哈佛大学总共诞生了172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是诺贝尔奖得主最多的大学。
但是随着20世纪下半叶文化马克思主义对美国教育和文化领域的渗透,美国大学开始沦陷,哈佛尤其成为受文化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控制的重灾区。
三、文化马克思主义渗透与美国大学的沦陷
文化马克思主义是共产主义者颠覆美国的B计划,就是不通过暴力革命,而是通过渗透、文化摧毁的方式来颠覆西方社会,最终改变美国的犹太-基督教信仰,将其演变为无神论的社会主义或者共产主义国家。
文化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核心转变是将传统的“阶级斗争”重塑为“身份斗争”,将“消灭阶级差别”的暴力革命转化为“消弭身份差别”的文化革命,强调种族、性别、身体等身份和生理特征的混合与模糊,将其提升为一种政治意识形态。通过“多样性、公平与包容”(DEI)等所谓“政治正确”理念,文化马克思主义取代了基于传统宗教信仰的价值体系,重新定义了社会规范和道德标准。
美国的学校、教会、影视行业及媒体是文化马克思主义渗透的重点领域,而为文化输送水分和营养的学校尤其成为共产主义者们进行意识形态渗透的战略高地。文化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美国政治光谱中属于极左意识形态,表现为一系列的新主义,如“进步主义”、“全球主义”、“觉醒主义”…….等。
文化马克思主义的肆意渗透,加上全球化进程的影响,过去十余年,美国大学体系迅速从传统学术与宗教信仰为核心的教育模式,转向以“全球主义”与“进步主义”为导向的治理结构与文化话语,而DEI正是这一变迁最具标志性的政策工具。
DEI不仅是一套校园管理政策,更是一整套政治意识形态的体现,它将美国大学引入了文化马克思主义和身份政治的主旋律,远离了哈佛宪章中所强调的“基督教信仰与文理知识并重”的宗旨。
表面上,DEI倡导弱势群体的权利、反对歧视、促进校园包容性,但实际上它在实践中往往演变为对传统白人、男性与基督教文化的系统性排斥。在DEI政策推动下,大学的招生、招聘、学术研究与公共言论不再以学术能力与真理追求为标准,而是以身份认同为先,将种族、性别、性取向等外部标签置于学术之上。
更深层的问题在于,DEI与“全球主义”意识形态紧密绑定。美国许多一流大学将自己视为“全球大学”,而非“美国大学”。它们推崇无国界的教育理想,致力于推动所谓的“全球公民身份”(Global Citizenship),淡化国家、民族、宗教与传统文化之间的界限,在这一过程中,美国传统的基督教伦理与公民美德被边缘化。
哈佛大学近年来的政策取向正是这一趋势的缩影。从公开支持“黑命贵”,到在招生中强化种族配额、推行性别意识培训,哈佛越来越像一个全球化意识形态的实验场。校方对DEI项目的极力维护、对激进学生团体的纵容,显示出其在全球进步主义阵营中的自我认同。
在川普政府整顿DEI政策的过程中,哈佛大学成为最大的反对力量。这不是偶然,而是因为美国大学在过去几十年已深度融入这种全球主义的意识形态体系,并通过庞大的行政结构、基金会资源与国际网络构建起一套与国家政府几乎分立的教育治理体系。这种对抗不仅仅是政策之争,而是两个价值观、两个“美国”的正面对抗。
从这个意义上看,哈佛与川普的冲突不仅关乎一个学校的拨款问题,更是美国教育是否能从全球主义与身份政治的迷雾中回归其根本使命的关键转折点。
四、结语:川普展开新的文化复兴重塑信仰根基
曾几何时,美国的大学不仅是知识的殿堂,更是道德与信仰的灯塔。以哈佛为代表的常春藤盟校,在创校时所立下的“以基督为中心”、“以圣经为基础”的教育誓言,早已被今日的意识形态斗争所取代。在现代“进步主义”与“全球主义”的双重夹击下,美国高等教育正经历一场深层的信仰危机与价值危机。
表面上,哈佛大学仍然保有高等学术殿堂的光环,招生竞争激烈、师资全球顶尖,然而在教育精神上,它早已脱离其创校的宗旨。取而代之的是以“身份政治”为核心的政治正确,以及对西方传统、基督信仰与家庭价值观的系统性解构。
作为美国这颗大树的守护者,川普政府显然不能放任大学继续游离于国家主权与传统价值之外,最终堕落为意识形态操控的工具,而必须重建教育与国家之间的健康关系,使其回归传承基督教文化和培养学术精英的历史使命。
川普此次整顿DEI、惩罚哈佛,不应被理解为打击自由或学术干预,而应看作一次对失控教育体系的紧急校正,是一次争夺国家教育灵魂与信仰根基的必要之举。
在过去十余年中,美国保守派曾多次试图推动教育改革,但往往只触及表层。此次川普政府选择直击根本——以法律与财政手段,迫使大学面对最核心的问题:教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川普的教育整顿也带动了社会各界重新审视大学的公共角色。家长、校友、宗教团体与捐款人开始集体反思:他们的孩子被教会了什么?他们资助的学校,是否还代表着他们的价值?这种从民间发起的“信仰问责运动”,可能比政府立法更具持久影响。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改革,而是一场新的“文化复兴”。它将决定下一代美国人,是继续在“多元混乱”的迷宫中迷失,还是重新走回那条以真理为灯、以信仰为路的文明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