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南是“冷战”概念的提出者,并要求美国遏制苏联。
但凯南一直拒绝将“遏制政策”用于中国。
1999年,凯南告诉一位采访者:“在我的观点中,中国人就是亚洲的法国人……他们都知道自己背负着伟大的文化传统。他们也都不喜欢外国人,至少不是特别喜欢外国人出现在他们中间。他们喜欢抱团独处。”“我们自作多情并拥有笨拙的好意,我们渴望贸易或皈依,在政治上天真。有天赋的仆人的奉承和谄媚误导了我们,其实他们逢迎的面孔背后是刻骨的仇恨。我们比不上中国人。”
1950年,国民党政权在中国大陆的垮台和中共的胜利让凯南感到安慰,因为它有效地“意味着美国在亚洲大陆的影响力消失了”。凯南乐见其成。“我们和中国打交道越少越好,”他在1951年写道,“我们既不需要博取任何中国政权的喜爱,也不需要害怕它们的敌意。”凯南认为美国撤出中国大陆是积极的一步,因为它解除了咒语,让华盛顿在50年来第一次有机会重新评估它与中国的关系。此外,他希望美国与中国隔绝的持续时间长一点,所以“我们的人民也许会从中美友好的糊涂梦中醒来,也不会对中国政府的行为抱有过多愚蠢的道德义愤”。凯南建议,直到这一时刻来临,在此之前美国人“最好远离中国人。他们现在就像火焰前的飞蛾,就等美国人靠近”。
20世纪60年代,有关美国是否应当承认中共政权,或是否支持中共进入联合国的问题,凯南一直态度暖昧。无论这两个举措会产生什么益处,它们都不太可能改变中国“对我们的厌恶,也不会改变它决心将我们的影响力和活动从亚洲和远东驱逐、锁住、定住或赶走”。凯南相信,从长期来看,中国最终将会出于必要而醒悟过来,寻求和美国交涉:“当逆境的纪律完成使命,当自负和兴奋的人民学到教训,当现在扭曲中国政策的反美思想和其他幻想完全破碎——正如多年指引美国对华政策的幻想那样——也许新的时代就将降临,美中关系不再是一边抱着恩主的态度,另一边报以傲慢和憎恨。它将会实现巨大的可能性。”
凯南在1970年建议美国不要对中共期望过多:“他们不太可能会伤害我们。他们也不太可能帮助我们。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最终学会不打扰他们:各走各的路。”
1973年,凯南建议华盛顿只要和北京保持“在表面上礼貌、尊重的关系”,只谋求“最低限度的”文化和思想交流。1977年,对于那些渴望美中友谊和美中伙伴关系的人,凯南评论道,他“看不出这种观点有什么基础”。他断言,中国和美国的国家利益并不重合,我们也不应该假装重合。两国应当“在可合作之处合作,在不可合作之处尊重差异。尽管我们存在着差异,看看我们目前能否相当和平地共处,互相不要要求太多——也不能太少”。
凯南在1996年的日记中,重申了他的看法,令人震惊地无视了中国越来越大的战略重要性:“我看不出来,与那个国家更加密切的政府间关系能让我们获得什么。我希望看见,我们对待他们的外交态度是最完美的礼节,然而除此之外不打什么交道。在我们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的领域,坚定地——和他们习惯在中美关系中提出的一样——对待他们。这些原则将会适用在贸易以及其他领域。”凯南在此格外不屑于和北京在贸易或人权方面打交道。他建议,“我们应当提防我们的贸易界不要在商业事务上广泛地依赖中国”,我们应当“在现在或未来,一劳永逸地停止尝试在人权事务上敦促中国政府”——因为人权“是他们的事,不是我们的”。
最后,在可能是凯南有关中国写下的最后一份评论中,他在2001年——当时97岁——写道:“我未能理解我们的媒体和公众对那个国家的迷恋……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爱上我们。一旦利益出现冲突,我们首先要诉诸传统外交机构。这种问题在大国之间很正常。如果问题难以解决,也没有必要将中国视为危险的敌人。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接受友好谈判,也没有理由将中国视为主要盟友。在两种情况中,我认为我们都没有理由过分渲染两国关系。”因此,凯南从未背离过他的立场——及建议——除了必要情况,不过分关注中国。